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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的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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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的事

那年她十七歲,天真爛漫,青春動人。

暑假的晚上,學習累了,正想找點娛樂,收到了姨姐姐也就是何驍媽媽的短信。

說是景區正在搞夜市活動,帶她去玩,但是要等大家一起,讓她先去朋友開的小旅館集合。

小旅館淩音去過幾次,姐姐和朋友出去玩之前,都會在那裏集合,她沒有多想,趁著父母都不在家,趕緊溜出去玩。

到達旅館時,氣氛有些不對勁,平時會在一樓隔出來的小廳裏打牌的奶奶阿姨們都不見了,旅館裏靜得異常。

往常都在一樓集合,這次卻一個人影沒看見。

“姐?姐?我到了。”淩音出門走得急,沒帶手機,只能扯著嗓子喊。

小旅館內部造型有點類似外面的購物廣場,一樓可以看到二樓的走廊和圍欄。

“淩音來了?快,上二樓。”二樓圍欄邊,姐夫沖她招手。

“不是說去景區的夜市嘛,都七點多了,人還沒到齊呀?”

“你先上來。”姐夫使勁招手,似乎很著急。

淩音沒看見姐姐,又拗不過姐夫,只能上樓,跟著姐夫進房間。

“姐夫,我還沒吃晚飯呢,我餓了。”

“你餓不餓不要緊,先解決我的事。”門口的位置,姐夫匆忙推了她一把。

她趔趄了幾步,進到小旅館的客房內。光線有些昏暗,房間裏似乎還有一個人,身材魁梧,不是她姐。

“怎麽不開燈呀?”淩音說著,順手按下墻上的開關,屋裏的是個陌生男人,一臉猥瑣地盯著她,讓她渾身不舒服,“姐夫,我姐呢?”

淩音感覺不對勁,轉身要往外走,可姐夫堵在門口,身後的陌生男人又一把拽住她往後拖,推倒在地。

潛意識告訴她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,她拼命掙紮,向姐夫呼救。而然姐夫無動於衷,只是堵住房間門。

旅館房間的洗手間中發出巨響,姐姐撞開門沖了出來,身上還纏著半截麻繩,隨著腳步散落在地。

姐姐扯掉貼住嘴巴的膠帶,瘋狂捶打陌生男人,吼著:“混蛋,混蛋,不許欺負我妹妹!”

“餵,姓何的,管好你老婆!”陌生男人推開瘦弱的姐姐,顯得很不耐煩。

但姐姐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,撲上去繼續捶打陌生男人,還叫淩音快走。

嚇傻的淩音顫抖著,跌跌撞撞往房間門口跑,不小心摔倒,後方的陌生男人見狀抓著她的腳踝往回拖。

姐姐用自己瘦弱的身軀阻擋陌生男人,又沖丈夫破口大罵:“你這個混賬,你還是個人嗎?你欠的錢,拿我妹妹還?”

不斷地糾纏扭打終於惹惱了身材魁梧的陌生男人,姐姐被反壓在地上,之前捆她的麻繩也再次卷在脖子上。

陌生男人用麻繩勒緊姐姐的脖子,那眼神中的煩躁和怒意仿佛要姐姐去死一般。

“放開我姐!她會窒息的!”暫時得到喘息的淩音抓起房間裏的小水壺照著陌生男人的後腦勺砸。

沒砸傷人,自己反而被踹到腹部,摔在床角,磕破了頭。

“你放開我姐!”淩音撲上去扯陌生男人的胳膊,卻一點也敵不過那魁梧身材的力量,又遭一頓踹。

場面失控,姐夫早就不知道溜去了哪裏,姐姐也在麻繩的緊勒之下漸漸失去反抗,也沒了呼吸。

抵抗消失,陌生男人這才松手,還罵道:“讓你壞老子好事,啐!”

“姐?”看到一動不動的姐姐,淩音身體僵持,一下子屏住呼吸。

陌生男人走向她,房間門打開,窩囊姐夫終於說話。

“老婆?老婆?我老婆好像沒氣了!”

“什麽?”陌生男人竟然有些害怕,幾步跨到門口,關上門,拽著姐夫進去,“你這家夥,小心說話!”

終於呼出氣的淩音發瘋似得爬到姐姐身邊,顫抖著伸出手指往鼻下試探,又去摸脖子的大動脈。

“姐,我姐她,她,真的沒氣了……”臉上的淚水早已糊成一團,淩音哭求姐夫,“快,快送醫院啊!”

淩音和姐姐一起被送到醫院,家裏人也聞訊趕來。

那邊淩音處理完傷口,這邊姐姐的死訊也傳來,她趕到搶救室門口時,竟然聽到姐夫在哭。哭自己沒用,欠了一大筆債,害得老婆絕望求死。

事情根本不是那樣的。

淩音抓著大姨和大姨父的衣服,急促地斷斷續續地訴說著真相。

“給我手機,快給我手機,我要報警!”

“啪”的一聲,一個耳光甩過來,媽媽秦梅也趕到醫院,大概聽到一點,張口就罵:“丟人玩意,就知道給家裏惹事!”

大姨和大姨父聽了淩音那斷斷續續的事實,也是一臉懵,不知道該相信誰。

猶豫之際,來了七八個壯漢,把幾人一起“請”走,帶去了一間飯店的包廂。

為了安撫情緒,竟然點了菜。

圓形的餐桌,一邊坐著陌生男人和西裝筆挺的老頭,另一邊坐著淩音母女和大姨家三人。

對話簡單直接,意思就是人已經死了,再追究責任也沒有意義。陌生男人那邊會免去淩音姐夫所有的債務,並且再補償一筆錢。

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說,他們是有道上背景的,別企圖逆他們的意思,萬一事情鬧大,首先淩音會名聲盡毀,其次全家人都別想在陵州繼續生活。

所有人都在猶豫,只有淩音堅定。

她悄悄拿走媽媽的手機,假裝去洗手間離開,可惜號碼按了兩個,人就被壯漢拖回包廂,什麽也幹不了。

陌生男人要求立刻辦喪事,至於淩音這個企圖反抗的人,必須關起來,直到事情結束。

於是淩音被媽媽關在城郊老房子的倉庫裏,足足三天,連姐姐最後一面都沒見到。

從頭至尾,她不知道那個陌生男人是誰,只是牢記住模樣。

喪禮結束,所有的證據湮滅,好像只是一場噩夢,從未真實發生過一樣。

爸爸出差回來後,得知事情前因後果,想幫淩音,迫於多方壓力,也束手無策,只能先暗中調查對方的身份。

*

一段往事,淚水浸濕衣領,淩音早已失去力氣,靠著座椅才能支撐住身體。

“我媽罵我是惹禍精,是掃把星,害死了我姐,我大姨倒是勸我忘記那些事,否則將來的路會很難走。可我忘不了啊,成績一落千丈,考上了大學,也不想去念,就離家出走,然後遇見了你。”

“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呢?明擺著有人冒充你姐發短信,騙你過去。”

淩音抹掉掛在臉頰上的眼淚,冷笑道:“呵,已經不重要了,既然證據全都沒了,我就用同樣的方法送那個混蛋上路。”

“餵餵餵,你怎麽還在想這種事?為那種混蛋賠上自己的命,值得嗎?”

“不值得。”淩音拎得清,但心裏那道坎過不去。

“十三年了,你抗得夠久了,試著放下,也許生活會變得不同呢。”厲君彥悄悄轉過頭,抹去即將溢出的眼淚。

他從未想過,那個身上混雜著沮喪、懊惱、憤怒和不甘心多種情緒的淩音竟然遭遇過這樣的事情。

和淩音相比,他只是被迫讀了不喜歡的專業,就失意成那樣,實在不值一提。

“我看你應該不想讓淩雅看見你這幅樣子,也不會想回去工作,不如出去吃喝玩樂,放松心情?”

淩音很想說“大仇不報,如何能真正放松”,但她不想讓厲君彥再繼續分擔她的痛苦,於是痛快答應。

工作日,別人都上班的時間,能在外面吃喝玩樂,是件多麽美妙的事情。

別說是淩音這種小打工人,連厲君彥這樣的總裁也很少這麽做,有種學生時代逃課的刺激感。

工作日白天的景區,人少但攤位不少,該開張的店都開著。

兩人一路從街頭吃到結尾,肚皮漲得老高,心情也好了不少。

爬上高處,淩音深呼吸幾口,卻沒有大聲喊出來。

“不好意思喊?”厲君彥有些看笑話的意思。

“不是,只是覺得心裏空蕩蕩的,並沒有喊出來發洩的意願。”讓她不要尋仇,就等於失去了支柱,不知道該怎麽生活下去。

“怎麽會空蕩蕩的,你的願望呢?一間看得見海的公寓。”

淩音接著說道:“從此與世無爭,願望而已,我從沒想過能實現。”

徹底放松一天以後,淩音回到公司繼續工作。

邵總獨自談妥豐運渣土的業務,但淩音拒絕處理相關工作,全都推給運維組長徐小壯接手。

這也是她第一次拒絕工作,同事們不會質疑什麽,倒是邵總開玩笑說她去了一趟港口,煩死那裏的風沙,所以不願意幹。

面對玩笑,淩音也不反駁,她只是不想和那兩父子走得太近,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。

入冬後,下了幾場雪,很快到了臘月,眼看著要過年,和諧已久的家又鬧騰起來。

二姨秦荷每天一早回娘家蹲著,逼迫自己的老父親和弟弟,見不到淩音就每天來。

不管秦如春怎麽勸她都不動搖,鐵了心。

無奈之下,秦如春給淩音打了電話,還言明,不想見面就別過去,最多一天三碗面,費不了多少錢。

淩音不擔心舅舅,怕外公煩惱,趁著周末趕過去,看二姨秦荷到底又玩什麽把戲。

什麽事都不說,只要見面,確實不符合二姨的特性,況且消停了這麽久,誰也不知道二姨家到底又出了什麽事。

到外公家門口時,淩音才稍感後悔。

貌似自己又沖動了,就不該出現,看二姨有沒有膽量去她家鬧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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